归时说 11
【11】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。
王俊凯穿着黑衬衫像往常一样上学校去。平时的明黄校服皮凯丘今天突然变成黑衬衫矜贵少爷，一路上回头率比平时更多921个百分比。不过他被围观惯了，自己全然没感觉到。
肖榭看到的时候也心里跳了一跳。王俊凯真是一个奇迹，什么样的风格都能驾驭，冷峻软萌阳光秀致，总有一款让你怦然心动。
不过她心里正被耿锋黑的事情充斥，她已经找了团委里负责国庆晚会的朋友，特地指名耿峰黑去负责国庆晚会的彩排事务，其实就是近距离认识一下真正的王俊凯。之前已经彩排了两次，也不知道成效如何。
到了下午，肖榭在走廊上无意向外看了一眼，结果看到楼下王俊凯蹦蹦跳跳地从综合楼跑向大礼堂，身边跑着的人居然就是耿锋黑？她不敢相信，趴在栏杆上看了好久，确认无误之后连忙跑到座位上，偷偷在书本的掩护下给团委的朋友发短信：彩排时候发生什么了？怎么王俊凯跟耿跑在一起？
朋友秒回她：说来话长，总之你只要知道一点，我们凯宝的魅力谁挡得住啊？！
肖榭早知道这位朋友是个凯吹十级，所以之前才找她帮忙。现在听到这样，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，回她说：好，晚点找你。
啊~~~王俊凯这家伙真是个奇迹！肖榭往后桌一靠，安心地长长吐了口气。
到了晚上，大家按班级走进大礼堂。肖榭偷偷窜到前排去蹭了个座位。她晃眼看到王俊凯在后台准备，厚重的红色帷幕挡着，她只能看到他穿着黑衬衫牛仔裤，侧向站着，偏着头，右手理着耳麦。
旁边有人走来走去，补妆的，对词的，而他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像一幅镶在玻璃框子里的画，画面里所有人都影像模糊，只有他一个鲜明惹眼地站在那里，不动声色就吸引了所有视线。
肖榭全程都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幕捕捉着王俊凯的身影。直到灯光熄灭，他走上台前。
琴弦拨响，他微低着脸，光影阑珊，坠落在他的眉梢眼角。
王俊凯虽然一直戏称自己是变声癌晚期，但是他的嗓音其实好听得不行，声线偏低一点，很沉稳很压得住，肖榭坐在第一排离得很近，他开口唱第一句的时候，简直是一股电流直接从天灵盖窜到心里。
他唱歌的时候没什么表情，但没表情也是一种表情，而且是一种很挑人的表情。有的人就显得呆滞得跟小儿麻痹症似的，有些人则说不来的阴沉，王俊凯不是，他垂下眼睛，有睫羽代替眼神诉说深情，忧郁得恰有分寸。他咬字像是微微撅起嘴一样，每个词句都唱得认真。他穿着黑衬衫，颜色沉湛，是少年时初恋的完美模样。
肖榭就这么看着他唱歌，觉得他天生该吃这碗饭。她不是没见过同龄男生，为了耍帅背了把吉他自弹自唱。除去那些弹吉他浑如弹棉花的，也有人技巧过关，嗓音动听，但他们没有王俊凯这样的气场，带得人情不自禁地入神，想听他唱给你的音乐世界，而不是一首空乏的歌曲。
好像他坐在那里就应该有追光和纯色背景，他低下头就应该有一把话筒放在面前，他一按弦就应该有流畅的琴声合着歌声悠扬，你只要鼓掌欣赏。
王俊凯一曲唱完，气氛热烈掌声雷动，肖榭入神得连鼓掌都忘了，双手合十撑着下巴，还盯着暗了的舞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。
不知道如何表达，似乎只能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。
王俊凯……王俊凯啊……
“喂，看什么呢？”带笑的嗓音在她左边响起。
“哎？”肖榭从晃神中惊醒，吓了一跳；转过头一看身边的人，又是一惊。
“……王王王俊凯？你怎么不在后台呆着？”
“太挤了，出来还能腾点位置给后面人准备。”王俊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，坐在肖榭身边的空位子上，手往头后面一枕。“下面是两个合唱，后台都人满为患。”
礼堂台下光线黯淡，沙发椅背又高，后排根本不知道是谁坐在前面。肖榭和王俊凯坐在最左边首排，只有他们两人坐在那里。
还有人唱着歌，可他们俩谁都没有认真去听。肖榭的手偷偷捏着衣角，还不得不强装自然地和王俊凯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。王俊凯侧着头好像在看舞台上的歌手，却又用余光打量着正襟危坐的肖榭。
舞台上五颜六色的追光晕开到他们的脸上。如果他们彼此再眼尖一点，再细心一点，大概可以看到肖榭脸上的红晕和王俊凯睫毛快速的眨动。可是他们还太青涩且紧张，于是只是隔着座椅扶手，说着些不相干的话。
“今天这首以前没听你唱过啊？”
“以前？”
“啊……就是你之前参加的综艺节目和翻唱之类的。”
她没说出口的是，以前，就是你所有的过去。肖榭早已经补齐了他曾经走过的点点滴滴，他唱过什么歌、拍过什么剧，她全记在心上。
“最近吉他也练得少了，这是我上半年练的曲子，我特别喜欢。”
“那怎么没在节目里表演过？”
王俊凯微微笑了，看着她一眨眼睛：“总要有点压箱底的留着。”
肖榭被他无意识间的小动作帅得不知所措，支支吾吾口不择言道：“确实特别好听，真的，你今天唱的特别好，衣服也好看。”
他的黑色衬衫和昏暗的光线融汇，肖榭慌乱间垂下眼睛，竟看不明白他领口的白色纹样是个什么图案。王俊凯还是一贯的语气，大大咧咧开着玩笑：“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嘛~你觉得这衣服好看？”
王俊凯觉得他把自己声音里的期待和雀跃隐藏得挺好，却又不敢确定。他看着肖榭的侧脸，终于犹豫又终于坚定，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。
“那我……”
“啪”地一声，礼堂里忽然灯光全部大亮。
两人都是一怔，彼此对视一眼。
“结束了？”
“谢幕了？”
王俊凯回到家里的时候，妈妈正给他热着牛奶。他去卧室甩下书包，哼着歌去洗澡。
洗完澡出来，牛奶正正热好。他爽快地端起一饮而尽，妈妈笑着问他：“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？”
王俊凯装傻充愣地笑笑。他撒娇似的一笑，谁都拿他没办法。
没有作业，他往床上一躺，床边摆着他的吉他，他睁着眼睛全无睡意。
好像胸腔里还跳动着忐忑与雀跃的旋律，虽然被打断，却仍教他久久难眠。刚才的画面一遍遍在脑中回放。夜色已深，他才慢慢睡去。
梦境荒诞，支离破碎。直到一束白光照到他身前，方始清晰。
他抱着吉他在唱歌，那曲调他从没听过，大概是他自己谱写的，他隐约觉得面前该有个什么人。
他抬头看去，原来他身处一个巨大的舞台上，面前是容纳万人的大场馆，不过此时坐在前方的只有一个人，肖榭。
他笑了笑，拨弦的手指更带了些情绪。站起身来边弹着边走了过去，然后问道：“今天衣服好不好看？”
“好看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“好看。”
王俊凯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刚想说什么，眼前场景忽然崩塌，万人场馆不见了，肖榭也没了踪影。
他惶惑地环顾周围。
瞬时之间，他似置身于噪声的中央，白炽灯光笼在他头顶，照得他口干舌燥、无处可逃。无数张嘴在向他发问，无数架相机闪着光照着他的眼睛。
他蹙紧眉头，勉强听清，他们在说着同一句话：“少年偶像王俊凯早恋曝光！女友身份大起底！”
什么？肖榭？
王俊凯拼命挥着手想解释，大声喊叫着想申辩，却没有人理他的辩解。漫天报纸散落下来，他捞住掉到他脸上的那张，看到上面的图片，赫然是他含笑和肖榭走在一起的图片。
他看到远处是同样被围住的肖榭，那里更为混乱，有记者，有粉丝，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。尖锐的问题被毫不留情地砸到两人面前，粉丝崩溃地哭闹，同学的指指点点，老师们的叹息。他们俩同处于漩涡的中央，动弹不得，无奈相望。
“不……停下！”
王俊凯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。
他忽地从床上坐起，从梦中惊醒。
原来是梦……
他定了定神，额上满是冷汗，背上也全湿透。
夜色沉沉，万籁无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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